中国概念股造假 德勤是失职还是同谋?

分别在美国纳斯达克和纽约证券市场上市的中国高速频道和东南融通，先后因被质疑财务造假而遭遇停盘。巧合的是，这两家公司的审计机构都是美国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德勤。东窗事发后德勤在两家公司闪电辞职。

如果两家公司的财务造假属实，那么作为公司的外部独立审计机构，德勤是失职还是同谋?

　　德勤“闪电”辞职

由德勤担任外部独立审计的中国高速频道在2010年底开始频繁遭质疑。今年1月30日，CITRO调查公司发文质疑中国高速频道的业绩好得令人难以置信。事隔一个月后的3月2日，浑水调查公司再次给出证据证明其夸大业绩。

随后，中国高速频道的外部独立审计德勤在3月11日宣布辞职，并在辞职信中罗列多个“不再能信任管理层和财报”的理由，其中列在最前面的，是“怀疑银行相关证明、证言的真实性”。

毅然抛弃了中国高速频道后不久，德勤又被曝出与合作多年的东南融通分道扬镳。

4月26日，Citron的研究机构发表文章质疑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的东南融通，称东南融通利润率远远高出竞争对手，高到令人难以置信;并质疑这些超高的利润率到底是怎么得到的。同时，还对东南融通的员工聘用模式、管理层背景、管理层交易和审计等方面提出质疑。

5月17日，东南融通被交易所停牌。23日，该公司发布公告称，为公司服务多年的审计师德勤辞职。

辞职信中，德勤详细说明了与东南融通分手的三大理由：发现东南融通的财务虚假信息涉及银行现金和贷款余额的记录(以及可能的销售收入造假);东南融通管理层部分成员人为干扰德勤的审计过程：非法扣留德勤的审计文件。并表示已不再能信赖该公司管理层在前期财务报告中的有关陈述，这种信赖也不应存在于德勤对该公司前期财务报告的审计报告，德勤拒绝与东南融通2010年和2011年的财务报告有任何关系。

德勤在两家公司的辞职理由中都提到，“无法依赖管理层的陈述做出职业判断”。

针对审计是否完全依赖管理层的陈述这一问题，中国经济时报电话采访了德勤在中国的客户与市场战略经理，她解释称：“这个问题比较专业，在我参加的审计工作中，从工作流程上讲是要管理层做出陈述的。”

　　德勤该当何责?

根据会计审计准则，如果企业毛利率或销售收入比上年度增长过快，或是初审时就和同行业水平有较大出入，审计师有责任对管理层申述理由的合理性进行审查。

然而，据资料显示，东南融通被质疑从上市之初就开始财务造假，而担任外部独立审计多年的审计公司德勤，却始终没有对造假行为提出过任何质疑。据东南融通在4月28日针对质疑发出的电话回应中还提到：我们审计师支持我们的最好的证据是在公司7月份发布年报时他们对年报的签署。

而在所能查阅的资料中看到，德勤是在东南融通被提出业绩造假质疑后，才表示出对公司财务状况的不信任的表态。

“实际是我们先发现了这家公司的问题，我们就辞职了，而并不是媒体报道了，德勤才辞职的。”该名德勤内部人士并不认同这一时间顺序。

“无论哪个在先，辞职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不能一走了之，对投资人的损失很大。”中银律师事务所证券律师李宝峰在香港接受本报记者电话采访时建议，“一些协会组织加强对于哪些不能为自己的工作承担责任的人员加强职业保险，对于中介机构也应该有比较明确的惩罚措施，明确权利责任。”

浑水调查公司创始人、调查总监卡森·布洛克曾公开表示，明显的造假，之所以瞒过德勤等这样的专业审计机构，是因为在美国做审计，他们需要确定的是会计问题，而不是业务问题，一般审计师只会关注会计处理是否得当，会计政策是否激进，是否有些小错误，从来没想过会有生意上的造假;如果造假行为中有本地银行的参与，那就更不易识破，因为审计师一般不受训看业务，而是看财务报告、纸面数据和文件，他们是被训练为看数字的专家，但纸面上的东西很容易虚构，数字和生意可能一点关系都没有。

“中国高速频道的利润已经虚高到了无法相信的程度，这样一个明显的造假行为都能躲过审计机构，令人觉得不可思议。德勤的审计能力如果有问题，就该被取消审计的资格，凭什么还收取高额的审计费用。而如果不是能力问题，而是协同造假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中国A股上市公司总经理在电话中对本报记者评论说。

根据相关法律规定，审计机构如果知假不报甚至协助造假，一旦被发现，就将面临严厉处罚。最典型的案例是安然事件。十年前，这家美国第七大公司因涉嫌财务造假被揭露而破产，其高管锒铛入狱。而为其担任外部审计的全球五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安达信很快也破产倒闭。

根据美国法律，一旦上市公司财报被其他机构或个人揭露造假，其审计机构难辞其咎。

去年12月，绿诺公司被浑水公司质疑造假，导致公司被摘牌。随后美国证交委下达了裁定：责令绿诺的审计Frazer&Frost LLP终止所有中国公司的业务，吊销事务所合伙人Kerry Dean Yamaga从业资格。

“像德勤这样出了事情就辞职，投资人不能接受，出了事谁负责，总要有人来承担责任。”中国政法大学法与经济研究中心教授刘纪鹏在电话中对本报记者表示。